只要有一步不慎,所有人都会万劫不复。
不过她并不后悔,因为这是公子的要求。
如果说公子一心为太子的话,那么她一心只为了公子。
她愿意为他去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檀棋姑娘,照计划执行?”姚汝能问道。
“你再仔细想想,确实没什么疏漏了吗?”檀棋不太放心。
这个计划是李泌首肯,具体策划却是姚汝能。
对这个愣头青,檀棋并不像对公子那么有信心。
姚汝能一拍xiōng膛,表示不必担心。
“好,我们走吧。”
檀棋qiáng压下不安,在姚汝能的伴随下,走入右骁卫的重门。
守卫没想到这会儿还有访客,警惕地斜过长戟。
姚汝能上前一步,手里的腰牌一扬:“我们是来卫里办事的。”
就要往里迈。
守卫连忙持戟挡住:“本署关防紧要,无交鱼袋者不得入内,还请恕罪。”
那腰牌银光闪闪,守卫不明底细,所以说话很客气。
姚汝能道:“我们已经与赵参军约好了,有要事相谈。”
“请问贵客名讳?”
“居平康。”
守卫回身去翻检廊下挂着的一串门籍竹片,哗啦哗啦找了一通,回复道:“这里并没有贵客的门籍。”
姚汝能面露困惑:“不会吧,赵参军明明已经跟我们约好,你再找找?”守卫耐着性子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姚汝能脸sè一沉:“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连门籍都没事先准备好?你是怎么做的事!”守卫有些紧张:“这里只负责关防,每日更换门籍是仓曹的人。”
姚汝能怒道:“我不管你们右骁卫内部什么折腾,别耽误我们的时间!”说完就要往里硬闯。
几名守卫一下都紧张起来,横戟的横戟,拔刀的拔刀。
檀棋忽然发声道:“莫乱来。”
姚汝能这才悻悻停住脚步,退到重门之外,扔过来一片名刺:“好,好,我们不进去,你把赵参军叫出来。”
守卫暗自松了口气,仓曹的黑锅他们可不愿意背。
对方肯松口再好不过,赶紧把话传进去别给自己惹事。
于是他捡起名刺,跑进去回禀,过不多时,匆匆赶出来一位胖胖的青衫官员。
这位官员一脸莫名其妙,不知哪儿来了这么两位客人。
不过他到了重门口这么一打量,连忙拱手唱一个喏,态度客客气气。
前面这个年轻护卫也就罢了,他身后那个女人,帷帽薄纱,还披着一件宽大的玄sè锦袍。
虽然如今天气,还穿这么厚的锦袍有些怪异,但这身装扮价值可不菲。
赵参军想得很明白,有资格进这皇城的人,非富即贵;敢站在右骁卫门口点名要参军出迎的人,更是手眼通天。
他区区一个八品官,可不能轻易得罪权贵。
“华灯将上,两位到此有何贵干?”
檀棋没有揭开帷帽,而是直接递过去一块玉佩。
赵参军先是一愣,赶紧接住。
这玉佩有巴掌大小,雕成一簇李花形状。
李花sè白,白玉剔透,两者结合得浑然天成,简直巧夺天工。
玉质上乘,更难得的是这手艺。
赵参军握着这李花玉佩,一时不知所措。
檀棋道:“赵七郎,我家主人是想来接走一个人。”
赵参军听这个年轻女人,居然一口叫出自己排行,再低头看那块李花玉佩和“居平康”的名刺,眼神忽然激动起来:“尊驾……莫非来自平康坊?”帷帽上的薄纱一颤,却未作声。
赵参军登时会意,把玉佩还回去,然后毕恭毕敬地把两人迎入署内。
守卫正要递上门簿做登记,赵参军大手一挥,把他赶开。
他们穿过长长的廊道,来到一处待客用的静室。
赵参军把门关好,方才回身笑道:“没想到下官贱名,也能入尊主人法眼。”
“呵呵,主人说过,赵七郎的《棠棣集》中有风骨,惜乎不显。”
赵参军的脸上都乐出花了,他曾经附庸风雅,刊了一本诗集,不过只有亲友之间送送,没想到那一位居然也读过。
他受宠若惊,连忙抖擞jīng神:“不知右相……”
“嗯?”
薄纱后的檀棋发出一声不满,赵参军连忙改了口:“尊主,尊主。
不知尊主此番遣贵使到此,要接谁走?”檀棋道:“张小敬。”
赵参军一怔,姚汝能补充道:“就是半个时辰前你们抓来的那个人。”
西市那一场混乱,赵参军听说了,也知道抓回来一个人。
可他没想到,这事居然连右相也惊动了。
“这,可是朝廷要犯呀……”赵参军虽不明白这背后的复杂情势,可至少知道这人干系重大。
檀棋道:“此人叫张小敬,本就是我家主人与你们右骁卫安排的。
要不然,怎么会给靖安司的知会文牍上连名字也不留?”
她的语气从容,平淡却中带着一丝高门上府的矜持与自傲。
赵参军一听这话,思忖片刻,右手轻轻一捶左手手心,表情恍然:“原来……竟是如此!”檀棋和姚汝能两人心中同时一松:“成了。”
这个乙计划,是让檀棋冒充李林甫的家养婢,混入右骁卫接走张小敬。
整个计划的核心,乃是在那一封右骁卫发给靖安司的文书。
拘捕张小敬,是李林甫暗中授意右骁卫所为,所以文书中只说“拘拿相关人等彻查”等字眼,不写名字。
这样李相可以不露痕迹地把人带走,靖安司想上门讨要,右骁卫随便换另外一个人便可搪塞过去——我们只拘拿了相关人等,可从来没说过拘拿的是你找的那一位嘛。
李泌深谙这些文牍上的文字游戏,便反过来设法利用。
既然你们只能偷偷提人,不欲声张,我就先行一步,冒充你们把人劫走。
那一块玉佩,其实是李亨送给李泌的礼物。
李花寓意宗室李姓。
恰好这三个人都姓李,用来冒充李林甫的信物,全无破绽,实得瞒天过海之妙。
所以檀棋一亮出李花玉佩和“居平康”的化名,赵参军便先入为主,认为来人是李相所遣。
再加上对方一口道出靖安司的文书细节,赵参军更不虞有他,立刻“想通”了:哦,原来李相和本卫有着秘密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