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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社连女状元都有, 本身就不是墨守成规的地方。云瓷走出雅室, 下一刻被热情的同袍团团围住, 七嘴八舌,耳边嗡嗡没个消停。
“云小姐, 那位公子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阿瓷姐姐,那是你家亲戚么?”
“云先生……那人……”
云瓷含笑应对,眉眼洒脱:“里面那人, 是我家阿兄。”
阿兄?
就是那个画师?
众人小心翼翼地交换神色, 云瓷不瞎,她目力极好,也足够聪明,只不过平日里对这些心思波澜不甚在意罢了。
青敖混在中间偷偷注视云瓷, 偶然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赞道:“令兄芝兰玉树,好气度!”
“青敖。”云瓷温声喊她名字, 商量道:“黄昏时分的社庆我家阿兄想参加,可以吗?”
“什么?你家阿兄要和我们一起过社庆?当然可以啦!大家说可不可以?”
不等青敖开口,社员对姜槐的到来纷纷表示热烈欢迎,哪怕和云瓷看不对眼的王大小姐也没丝毫意见。
美男子, 谁不喜欢?
王知礼到这会脑子还是晕的。
云瓷的阿兄怎么能长成那样子?想象着如斯美男执笔作画,她的心有那么一瞬酥软地可怕。
自古花心浪荡, 从不分男女。
王大小姐咬着唇低头想着:她该怎么才能把这画师弄到手呢?云瓷张狂桀骜不把她放在眼里, 若她…若她睡了她家阿兄, 做了她实际上的阿嫂, 云瓷…还敢冲自己横眉冷指吗?
纵观大禹国,上至皇族公主,下至世家贵女,偷偷养两三个面首,算不得新鲜事。
况且……
王知礼眸光暗涌,年岁渐长她玩不了几年了,家中亲事已定,最迟后年她就要出嫁。那未婚夫她喜欢归喜欢,可未婚夫生得没那人好呀。
这人既撞到她手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此放过,岂不可惜?
云瓷蓦地蹙眉看向王知礼,直觉她心里在憋坏,换了往常王知礼早就跳出来拆台,今日,安静地出奇。
大家都答应,青敖还能说什么?
“好啊,等咱们收拾好,干脆你们回家一趟,想带谁带谁,不过说好了,只准带家属,外人一概不行。”
“阿敖这提议不错,哪怕阿瓷妹妹不说,我也想说,家姐去年就想参加咱们的社庆,奈何时机没赶对,要不然,大家早就成朋友了。”
“是了,我家三哥也很想来看看呢。”
你一言我一语,红妆社热闹非凡。
还有人缠着云瓷想多打听几句,纵有青敖和西蝉在一旁帮她分散注意力,更多人仍喜欢追着她问东问西。
她摊手苦笑:“各位同袍且放过我吧,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去问我阿兄,阿兄很好说话的。”
少女们不约而同看向雅室,又不约而同偃旗息鼓。
没法子,这人生得太好看了,别说走过去同他说话,就是多看一眼也觉得唐突。
怂巴巴的众人面面相觑,为首那人大着胆子央求道:“阿瓷妹妹,你就帮我们引荐一下,冒昧前去,我们不敢啊。”
世家风流从这点就看得出来,换了寻常人家的女子,哪敢这么说?风流,有时候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底气。
被一道道殷切哀求的目光盯着,云瓷没了办法,朝着雅室无声启唇:“阿兄。”
姜槐注意力始终放在她身上,单看她口型便懂了,起身,长腿迈开。
“啊!过来了过来了!”
“天啊,远看近看都好看!”
云瓷再三嘱咐:“你们别吓到我阿兄。”
西蝉点头如捣蒜:“了解了解!”
其他人也是一口答应。
姜槐从容优雅地走到云瓷身边,朝着诸位小姑娘微微一笑:“有劳各位照顾我家阿瓷了。”
啊啊啊!没想到他笑起来更好看!
“不劳烦不劳烦,团结友爱是我们红妆社头号社规!”
“啊,画师,你就是那个画师吗?我能请你为我作画吗?你平时一幅画价钱几何,我出三倍。”
“我出十倍!”
都是权贵,都不差钱,都想请姜槐为之提笔。
云瓷脸色变了变,到底有些不舒服。哪怕阿兄不做将军,也绝非以价论之的等闲之辈。三倍十倍的价钱,哪是要阿兄作画,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了阿兄美色。
当然,这还是含蓄的。
至于不含蓄的……
王知礼拦在众人前头,眼里充满势在必得的喜色:“画师,本小姐出高价,聘你来御史府当差如何?”
好狠!社员们微微侧目——咱们姐妹不过要幅画,你竟连人都不放过?
姜槐笑道:“这怕是不行。”
王知礼不服气道:“哪里不行?”
“王小姐,你请不起我。”
依旧是那含笑淡然的模样,言语之间贵气使然。
青敖暗忖:这身气度可不像画师能有的。好歹是御口钦封的女状元,且与景阳殿下交好,识人眼力比一众没踏足官场的女孩子强太多。
她敢料定,这人再不济,也是个位列三品的高官!
被当众驳了脸面,王知礼竟也没恼,似笑非笑打量姜槐,越看越喜欢。
此事就此作罢,王知礼借故离开,出了那道门偷偷吩咐婢女:“去,请穆三公子来,就说他提议的事,我应了。”
繁草不敢耽延,转身前去报信。
距离社庆还有半个时辰,众人接连回家带了家属来。
红妆社热热闹闹如过新年,姜槐以家属身份坐在离云瓷最近的席位,趁着台上有人表演节目,云瓷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阿兄,累吗?”
想到那群女孩子的热情,姜槐轻笑:“还好。”
真得不累吗?场面失控的一霎那她都感觉阿兄要被吃干抹净了,这些同袍不矜持了,她是傻了才会把阿兄送到女人堆去!
“阿兄,张嘴。”
云瓷送了枚剥好的龙眼喂到她口,拿了碟子去接她吐出来的圆润果核。
清甜的滋味席卷舌尖,果肉入腹,姜槐笑看她:“阿瓷真贴心。”
云瓷笑而不语。
没过多久,周围发出热烈掌声,西蝉和青敖一前一后从台上下来,社庆每个人都要有所表示,云瓷准备的是首曲子,她问姜槐:“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姜槐眼睛闪烁着细碎光芒,流转间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好啊。”
她说好,云瓷心里暖暖地:“有阿兄在台下看着,我会好好表现。”
琴棋书画,琴之一字位列四艺之首,自四景楼前花魁一曲流离动天下,举凡贵女,都以弹琴为傲。
会弹琴的很多,弹得极好的屈指可数。云瓷无意隔空和苏姐姐一较长短,之所以选择弹琴,是因为琴心,亦是一颗情心。
她想把心意弹给阿兄听。
哪怕阿兄此刻不懂。
暮色四合,暗色被依次点燃的铜灯照亮,四周渐渐静下来。
云瓷姿态优雅地在琴台坐稳,指尖微挑,顷刻间,音符被赋予了生命。低沉热烈,从生命低谷攀升人生极致的欢喜,温暖、感动,包容与取舍,眨眼爆发。
冰雪消融,温柔如春水漫开,时而平缓,时而激昂,无声诉说着一腔热爱。
而热爱,在指尖开出花,眨眼被隐藏。
青敖痴痴地坐在席位,对云瓷恋慕愈深。从欣赏,再到铭记,她喜欢这个清冷高贵的女子。
一杯酒入喉,带着淡淡的辛辣,她不爱喝酒,可听这样的琴曲,不喝,意难平。
云瓷……是有心上人了么?
极致的专注,就在众人心神沉浸心绪翻飞时,一道清正委婉的箫声追上了徐徐流淌的琴音,琴箫和鸣,莫名和谐。
在听到萧音的刹那,云瓷温温柔柔地抬起头,她与阿兄,本就相得映彰、天作之合。
一曲终了,直到她抱琴退下,惊呼赞叹方后知后觉的从人们唇边溢出。甚至,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想要上前搭讪,及至看到云瓷在席位坐好,躁动的心重拾冷静。
“阿兄,我弹得怎样?”
“好极。”
姜槐抿了口白玉杯里的石榴汁,鲜红的果汁染在唇瓣,水光唇色,云瓷眼神微晃,不敢多看。
她举杯欲饮,被姜槐一句话打断:“阿瓷,你热不热?”
放下杯子,云瓷摇头,不解道:“阿兄觉得热吗?”
修长的指节搭在绣着金丝的衣领,姜槐沉吟片刻:“还好。”
与此同时,光照不到的拐角处。
王大小姐低声道:“说好了你我各取所需,那药不会出问题吧?”
穆三公子站在阴影里冲她笑:“放心,怎么说你我也是志同道合之人,本公子再烦那人多事,也会手下留情。只是,你想好怎么带人走了么?要不要本公子助你一臂之力?”
“这就不劳穆三公子费心了。”王知礼临走时嘱咐道:“悠着点,别做得太过分。”
再怎么说云瓷也是殿下领进门的人,今儿个运气好,社庆之日,殿下被宫里的人事绊住,她来不了,王知礼才敢冒险行事。
两人分别,错开时间先后回到座位。
等了许久不见姜槐发作,王知礼坐不住了,以眼神示意婢女:你确定把药撒进去了?
繁草瑟缩着肩膀,小声道:“确定,奴婢准备了许久呢。”
……
“阿瓷,那位穆三公子在看你。”
“阿兄,那位王大小姐也在看你。”
姜槐把玩着白玉杯,冷笑:“你说,我今天是打断他腿,还是弄瞎他眼睛?”
云瓷浑不在意:“阿兄,对付那样的人,何必脏手?”
“是么?”姜槐玩味的收回视线,脸色微变。
“怎么了?”
“没什么。”姜槐眸光沉沉地盯着潋滟鲜红的果汁,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忽然发现了件让人不愉快的小事。”
“果汁有问题?”云瓷反应极快,紧张地将白玉杯从姜槐手里接过来,“阿兄身体可有不舒服?我去喊大夫!”
“无碍。”
姜槐不欲告诉她这些糟心事,拿过阿瓷手边的杯盏,眼眸深处有股暴怒一闪而过。“莫慌,应付得来。”
安抚过小姑娘,姜槐转而合眸,气息沉敛,瞬息入定。
想到有人敢在阿兄杯里动手脚,云瓷气得浑身发抖,沉眸隐忍不发。
对面,青敖一直有留意她这边的动静,眼看云瓷隐晦地用指敲敲杯子,刹那,心生不妙——她以为有人在阿瓷杯里动了手脚。
距离云瓷较近的西蝉此刻吓都要吓死了,出什么事了?阿瓷姐姐那眼神怎能冷成那样?
好好的社庆,众人心思各异。捱到散席,云瓷敛袖而起,风雅卓绝,一身寒凉,便听她朗声道:“劳驾诸位留步,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