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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婕妤瞪大的眼睛眨了眨, 瞬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刚刚被打的那一边脸微微肿起, 鬓乱钗横。
她长相属于娇艳型,如今这样的情态, 越发显得她被狠狠欺负过一样, 倔强中又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意味。
短短一瞬间,这影后级的表演, 让沈珺悦深深拜服。
康贵嫔看她如此, 心中暗恨。
之所以选在今日下手, 是因为她数着日子差不多,今晚可以使点小手段想办法把成徽帝拢到储芳宫去。到了明日,就算听到了什么风声,皇上也不会计较。
毕竟就一个掌嘴的小事, 只要不闹得太难看,皇上根本不会管。
这三年来,康贵嫔自认已经摸清了成徽帝的脾性, 所以她才会成为后宫中晋位最快的那个女人。
只没想到皇帝这个时间会到御花园来, 眼下却不太好办。她打也打了, 想让路婕妤此刻装无事不告状是万万不可能的。
皇帝既来了,嫔妃们自然得下去行礼问安。
沈珺悦也从亭子后绕出来,但却不是要立刻现身, 而是顺着那丛牡丹花绕到另一头的石洞门后。从看见成徽帝的那一刻起,她就快速头脑风暴, 想到了出场的方式。
成徽帝走上前伸手虚扶起最前面的康贵嫔,也没忽略正暗自垂泪的路婕妤:“爱妃这是怎么了?”
路婕妤抬头,眼圈微红,泪痕犹在,那我见犹怜的样子,换了别个男人,心早化了。她往前一步到皇帝跟前回话,哽咽着开口:“回皇上......”
然后!就倒向了皇帝,晕迷在他怀里......
在场的众人都被这场变故唬了一跳。尤其是康贵嫔,原本担心的是她打人虽然有理有据站得住理,可教训人被皇上当场撞见,也是不美,会破坏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形象。
完全想不到路婕妤还有这样的骚操作。眼下倒是真有些后悔。看向路婕妤的眼神如果能化成实质,那眼刀子早将她凌迟处死了。
然而皇帝在路婕妤倒过来的时候甚至都不想接,只是最终碍于自己的脸面才不得不接。毕竟是他的嫔妃,真摔在地上也不好看。
可他也不高兴被这样利用。后宫中的女人,争宠可以,女人们之间怎么斗他都无所谓,只是不要妄想把他当傻子。故而接住人以后,就看了李荣一眼。
李荣可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了,马上打叠个小太监去叫步撵,又吩咐路婕妤自己的宫女过来接人。路婕妤把个眼睛闭得死紧,昏迷得十分到位。
皇帝把怀里的女人送出去,面对后妃时一贯温和的脸也沉了下来:“谁来告诉朕,这是怎么一回事!”
康贵嫔稳了稳心神,正要开口,那边抱着路婕妤的宫女已经开始声泪俱下地诉说。
这宫女,明明没有一句犯上指责的话,也并不一味抱怨喊冤,只说自己主子性情直率,与其他宫妃如何姐妹相亲模糊了分寸,又如何因此不慎而触怒了康贵嫔,才被按宫规处置掌嘴。
一番话说得那是滴水不漏。
宫里果然卧虎藏龙,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深谙说话的艺术,沈珺悦觉得自己真该好好学学人家——把身边的宫女也调/教调/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那边还在继续掰扯,眼看着皇帝换了个站姿,手背在了身后,沈珺悦觉得皇帝估计也不太耐烦了,自己也是时候出场了。
一名美貌女子从石洞门内拐出来,只见她眼前一亮,步履轻盈如一只蝴蝶般翩然而至,立在那一丛牡丹花前,玉笋似的小手执了一朵开得正盛的花儿,大大的眼睛灿若星辰,冲着身后的人惊喜道:“玉璧快来看,这里的牡丹花儿开得真好!”
跟在后面的玉璧心里一阵恶寒,极力保持自然,装作担心的样子跑到沈珺悦身边扶住她:“主子,您身子刚好,可不能这样跑!”
成徽帝早在她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只是没有作声。此女长相甚美,饶是见惯了美人的他第一眼也不由得被晃花了眼。
主仆二人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看清沈珺悦的长相,女人们都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警铃大作。
没人知道她是谁。从三品以下的宫妃不需要去皇后宫中请安,她入宫那年年纪又小,再加久病在床各种年节宮宴都不得去,又不与人来往,现如今长开了,宫中能认出她的宫妃还真的没有。
玉璧本就紧张,此刻正好顺理成章地做出一副才发现皇帝的样子,马上害怕地跪了下去:“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沈珺悦便配合着显出惊讶的样子,素手半掩唇,眼睛若点漆,惘惘然而不知所措。
直到身边的宫女大着胆子扯一扯她的裙角,她才如梦初醒般白了小脸,忙忙地跟着跪了下来:“臣妾见过皇上。”声若莺啼,甜如浸蜜。
看她的穿着打扮,应当是宫妃无疑,可偏偏眼生得很。成徽帝自认没有认人不清的毛病,何况这样令人见之难忘的绝俗容颜。可眼前的女子他确确实实没有半分印象。
成徽帝看着她只用一对玉簪挽起简单发髻的发路婕妤似乎并没有喝安胎饮...这可如何是好?”
周馨岚将手上把玩的簪子往梳妆台上一拍,骂道:“这个蠢妇!”
继而冷笑一声,“不喝便不喝吧,好不容易‘怀上的龙种’,本宫好意让她多高兴几日,她既自己不稀罕,本宫也没必要为她筹谋。”
容嬷嬷忙给她拍背顺气:“娘娘莫气,这路婕妤如此不识好歹,坏了娘娘的谋划,遭罪的还是她自个儿。”
周馨岚不屑道:“哼~!她还不值得本宫动气。如此忌惮本宫,只盼她不要太快求到本宫头上来!”
原来,在皇后的打算里,她虽将这假孕的药下给了路婕妤,但其实并不是要直接害她,而是顺手利用罢了。
她也知道娘家与路家的关系容不得她破坏,下这个药首要对付的是康贵嫔,对路婕妤,只是想趁此机会彻底拿捏住。
因成徽帝禁了康贵嫔的足,皇后才暂且按兵不动,希望路婕妤假孕之象能维持到康贵嫔解禁之后。
路婕妤进宫才堪堪三年,位份也算不得很高,在宫中的经营根本不值一提。一旦路婕妤发现自己并没有怀孕,若不能将此事圆满地欺瞒过去,那么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她就将万劫不复。
到时候莫说她自己,还必将连累她身后的路家。
到那时,路婕妤一定能想明白,靠她自个儿根本不可能把假孕之事掩盖过去。而欺君之罪,更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在这后宫之中,除了太后与皇上,只有一个人有欺上瞒下的能力。两害相较取其轻,权衡之下,她势必要求助于皇后。
这才是周馨岚的目的。施恩于路婕妤的同时又掌握了她的把柄,然后再借此设计一番,将康贵嫔与路婕妤凑到一起,闹出一场康贵嫔暗下毒手,造成路婕妤流产的宫闱大戏来。
路婕妤的“孩子”没了,也就坐实了康贵嫔谋害皇嗣之事,到时候“事实”摆在眼前,就是成徽帝也不可能再包庇她,康贵嫔就彻底废了。
皇后玩的一手连环计,戏台上的两位主角两败俱伤,而她最终坐收渔翁之利。
只可惜,主角之一并不配合。路婕妤不信任皇后,安胎饮都不喝,很快孕相消失,月事也将如期而至。
就算她到时候求助皇后,可康贵嫔仍在禁足中。皇后便是想按照原计划行事,但在短短的时日内布置出康贵嫔不在场却伸长了手害人“流产”的戏码,却难能做到天衣无缝。
周馨岚亲自设计了这一场,却因路婕妤的防备而得不到预期的结果。
越想越气,忍不住恨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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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了早朝,成徽帝回到乾泰宫御书房。刚坐下,看见桌上分成奏事折与请安折的两堆奏章,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把李荣喊过来:“朕记得前一阵子,滇南那边是不是上贡了一批玉料?还有几匣子精雕的钗环首饰和玉饰玉件?”
李荣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就知道成徽帝问的什么事:“回皇上,是有的。您当时还说了,先收起来,待中秋节宮宴的时候,再给各宫的娘娘们都分一分赏赐下去。”
“嗯...你去,挑些好的过来,不拘成品还是玉料,都挑一些,朕要看看。”成徽帝沉吟着说道。
李荣一口答应,满脸堆笑地去了。虽不知道成徽帝又有什么花样,不过主子吩咐了,他好好办事就对了。
开了库房,拣了最好的那一些,又喊了他干儿子李保帮手。不多会,就和李保一人各捧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回了御书房。
盛临煊见他们进来,也不叫奴才行礼,自个儿从桌案上起来,叫他们把东西放到临窗的大炕桌上,好方便他对着日光瞧瞧玉色。
李荣手上大大的托盘里放的都是成品,一水的玉制首饰,各色各质,从头饰到配件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而李保手上的托盘则盛满各种羊脂白玉、朱砂血玉、和田蓝玉、滴翠碧翡等等,五光十色,不一而足。
盛临煊坐在炕上,先看成品。大致扫了一眼,便拿起一块羊脂玉制的玉兔禁步,迎着光细细打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