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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妈妈赶到急诊的时候就看到时野和乐鱼坐在走廊上, 两人看起来好像是吵架了, 不然为什么坐那么远？
可等她走到乐鱼跟前时, 心底咯噔一跳。
不对，这孩子不对了。
时野的视线落在乐妈妈身后跟来的恽晨，眼底黑得如同深渊, 脸色铁青, 都怪这个男人，要不是这个男人就不会让乐鱼的状态变得那么差。
虽然他也有错。
恽晨自然感受到了时野的目光, 心里有些尴尬。
乐妈妈缓缓蹲到乐鱼跟前, 把手放在乐鱼的膝盖上，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乐鱼, 她发现乐鱼的精神状态很不对，整个人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也不看她, 对她的到来也漠不关心。
心里很害怕，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乐鱼这样了, 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失去了光明和希望。
伸手握住乐鱼有些冰凉的手：“鱼儿，怎么了吗？是不是不舒服啊？”
她问的很小声, 生怕惊扰乐鱼那般。
时野的视线很快就放回乐鱼身上, 他也是很紧张,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乐鱼已经不理他了。
“嗯。”乐鱼低头回握住乐妈妈的手，声音很轻, 就一个字就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极其低的情绪，目光落在地面上，盯着那片小纸屑：“……回家吧。”
他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好好想想，究竟是要在谁的身上再得到什么，在别人身上找自己的意义是为什么，希望越大伤得越深，到头来又是一场空，还落得一身痛。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疯了。
能因为恽晨一句话疯，能因为时野一句话疯，那他还能好吗？
他只会是一个麻烦。
乐妈妈看着乐鱼额头上的纱布渗着血，心疼至极，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鱼儿，告诉妈妈怎么了好吗？说出来妈妈帮帮你好不好？”
乐鱼侧头瞥了眼。
时野背后一紧，就这样不轻不重的一瞥心虚得不行：“我——”
“我——”
恽晨也是一声‘我’，跟时野异口同声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心虚，很快又不自然的别开了，尴尬得很。
乐鱼扯了扯嘴角，唇边下陷的弧度却装满着的苦涩，交握着的手收得越来越紧，极力的把那份不想再放出的情绪吞没。
……都已经伤过一次了，他为什么还那么笨。
所以说还是一个人好，这样谁都无法伤害他。
不论是妈妈，还是温绫，或者是交换过身体有过无比亲密的时野，爱他好像都在伤害他，那这样他还怎么敢去爱人。
爱一次伤一次吗？
低垂着脑袋没再说话。
时野看到乐鱼这模样巴不得把自己回炉重造，把脑子稍微搞机灵一点，为什么他的脑子就是转不过来那么执拗？骆鲲都那么直接的说出来了他为什么不承认，同学们都那么说了，也说明他做的真的很明显，为什么他还不承认。
就为了那点其实屁事也算不上的矫情，说出的话又是打自己的脸，又是伤乐鱼。
乐鱼会这么在意这么难过肯定也是因为心里有他啊！！
特么他这个破脑子，整天想乐鱼都想不明白是真的，蠢透了。
恽晨以为是自己吓到乐鱼了，想到那天看到乐鱼的状况就知道这孩子可能有些问题，刚才又听到施情说出乐鱼因为早产患上阿斯伯格，他现在是非常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找到。
后悔当初过于钻牛角尖才拖延了那么多时间。
乐妈妈见况确实不对了，赶紧站起身，她把背包打开拿出乐鱼的身份证：“得去挂号先处理鱼儿的伤口。”
“我来！”
“我来吧。”
时野和恽晨两人又是异口同声，再次看了彼此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反正就是很微妙。
乐妈妈把身份证递给了恽晨：“你去吧。”
恽晨露出笑容，像是得到了什么肯定那般：“好的。”然后快步往挂号窗口去。
时野失落的垂下手，委屈的看着乐妈妈：“为什么不让我去啊。”
“因为我得问问你鱼儿怎么了，支开他才好说。”乐妈妈担心的道：“你们俩是吵架了？”
说到这个时野又开始心虚了，他摸了摸后颈：“其实我也没有说什么。”
突然一道冰冷的视线就落到他身上，感觉到的时候抬头正好就撞入乐鱼的目光中，那个眼神仿佛是在控诉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杀伤力对于乐鱼来说究竟有多大。
乐妈妈左右看着他们两人，一看就有问题：“你们俩有矛盾就要说出来，冷暴力是不行的。鱼儿，要是小野做错了什么你要说，不要憋着，有事咱们就解决。还有小野，要是鱼儿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要憋着，也不要太凶了，他这家伙很容易钻牛角尖，有事我们都好好说，好吗？”
“我喜欢时野，他不喜欢我。”
时野一脸震惊，下一秒脸爆红，整个人原地要炸的模样：“不，不是，你说什么呢！！”
他之前都是觉得乐鱼并不懂的，自己也从来不敢去想乐鱼会这么说，觉得这么天真无邪的乐鱼怎么会懂，会说喜欢他肯定就是对他是单纯的兄弟间的喜欢，这样说出来他怎么可能不震惊！！
乐妈妈压根没有想到那种感情去，因为她知道鱼儿不会明白这样的感情，也知道鱼儿值的是什么，就是鱼儿的占有欲。
“鱼儿，你不能这样强迫人家喜欢你知道吗？这样是不对的。”她蹲回乐鱼跟前耐心的说着，试图让乐鱼看着她：“你听妈妈说，时野呢，有自己的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因为他离开了你两天就觉得不舒服，觉得他不喜欢你。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关系圈，就是关系圈中不仅仅只有两个人。”
“我就想，只有两个人。”乐鱼淡淡应道，语气是难以说服的偏执。
时野这会听明白乐鱼的意思了，这家伙确实不懂什么是感情，就对他就是占有欲。
所以才在他说出他们是兄弟的时候会那么生气。
可是……
也是因为在乎他。
“只要两个人……”乐鱼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握上，眸光微闪眼底微微溢出泪：“……这样，才安全的。”
其实他想要的东西一直不多，就是想要安全感，有一个人不抛弃他，陪着他走到九十八，他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热爱，所以他把这份唯一给了时野。
可时野并不想要他。
最后这声是那么轻，吵杂的急诊部把声音吞没，像是从没有说过。
时野就站在乐鱼身侧，他听到了。
心头一紧，无所适从。
所以现在乐鱼是不想要他了吗？他还能有机会挽留一下自己在乐鱼心中的形象吗？
伸手戳了戳乐鱼的肩头，但却被躲开。
手僵在半空，指尖颤了颤苦涩的扯着嘴角收回，好吧。
就诊室里医生正在检查伤口。
“缝针的位置有点裂了，要小心不要磕到撞到啊，是不是撞到额头了？这样又得重新缝一下。”
乐鱼躺在床上听到要缝针时身体抖了抖，手紧张得在出冷汗，抓着床沿缓解着紧张的情绪，其实他不是怕疼，就是有点怕针。
“还有上次的破伤风是不是没有打？那今天就把这针给打了。”
乐鱼又是一抖，本来脸色就不好看这下更是白得透透，可怜兮兮的模样。
下意识的他转头去找时野，可一秒钟他就把头扭回去了，他怎么还能去找时野，时野都不喜欢他。
时野一直看着乐鱼，在看到乐鱼这个下意识找他的动作，心软得一塌糊涂。
得找个机会跟乐鱼说清楚，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再胆小他就是孬种。
重新缝针的过程因为麻药的效果不是全麻，会比受伤时更疼。
乐鱼感觉到针穿过肉的疼，紧紧的咬着牙关忍着不出声，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一瞬间的，所有的情绪又上涌。
其实这样的疼不算疼，比起之前他受到过的又算得了什么。
小时候他不明白温绫那么对他是为了什么，直到现在才隐约明白那样的行为就是一种满足变态心理的猥丨亵。
既喜欢男孩，又希望男孩穿着女孩的衣服，要是他反抗，那真的就是会把他绑起来打，甚至是吊在阳台上打。
温绫最喜欢就是看他哭，他哭得越大声温绫就会越开心，他记得很清楚，有个晚上被丢在衣柜里睡觉，睡到一半就感觉到手臂上很疼，他是被疼醒的，醒来之后才知道是温绫拿着针在戳他的手臂。
这跟被鞭子抽的疼没法比，但是却很折磨人，一下，又一下，耳旁还有温绫神经兮兮的笑声，一到晚上温绫就像个疯子，又哭又笑的。
——鱼儿，求求你，喊我一声爸爸好吗？
一开始哭着很卑微，就为了听自己喊一声爸爸，好像这一声爸爸可以救他的命一样。
如果他不理就会发脾气，发脾气就要打自己，打到自己哭了他就会笑。
——玩游戏啊，嘴犟不喊就不要怪我下手重，你这不仅是在逼死你自己，也是在逼死我。报警？没用的，你是自闭，精神有问题，警察不会相信你的。
——我疯？不，我是医生，怎么会疯呢。
——快，喊一声爸爸，我就放过你，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男人撕破脸不再温文尔雅的样子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无奇不有的诱惑着他，想尽办法招惹他，激怒他，看他哭，满足趣味。
现在回忆起来真的觉得自己就是铁打的钢，怎么抽都不会疼。
他记得那一天被打得特别惨，但一声也没哭，就算被吊在阳台上像被杀死的猪，咬破嘴都没哭，因为他不甘心被这样的人打，不甘心曾经喜欢过这样的长辈，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拼了命的咬牙听着最后一口气，心里喊着妈妈。
可是难过的是怎么喊都喊不来。
那天真的很惨，是他觉得最狼狈的一刻，没有人是他的救命稻草，曾经是他救命稻草的温绫肆意玩弄他的真心，所以在晕过去的那一刻，他就下定决定自己扛。
之后就被丢进精神病院。
因为温绫觉得他没用了，怎么打怎么骂怎么羞辱都没有反应。
能被丢进精神病院也是他争取来的，进去后他才觉得解脱了，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那种想去相信可全世界都没有一个能让他信任的人，空荡荡的，仿佛只剩下一个躯壳。
明明他会讨好，也会乖巧，可是没有人为他停留，为他等待。
直到遇到时野。
跟着时野跳入水中的那瞬间，他就是想死。可当他感觉到时野强烈的求生欲之后才刺激了他想活下去的欲丨望，他以为能在时野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安全感。
可是……
时野说没有跟他在一起时，天塌下的感觉，满世界灰暗，他真的想跟时野在一块。
很想很想很想，每天都在想。
想成为时野口袋里的任何东西，想成为时野的眼睛，成为时野身体里的一部分，相融进时野的血液里，就像灵魂交换那样的亲密，那种能在时野身体里的亲密让他无比渴望，就如同氧气那样，包围着他。
但就像他妈妈说的，自己喜欢那又如何，别人不喜欢你就不能强求，这是不对的。
所以时野是不喜欢他了？所以他这就是在强求？
也是啊，要不是他们转换身体像时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理他，他就是一个讲话都讲不清楚，运动又不会运动的废物，会做点数学题又有什么用，没有用。
双手抓着床沿，想借由握着的力度来缓解自己的疼，这样的疼让他的委屈也紧跟其上。
他喜欢啊，他就是喜欢时野啊……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双手上有只大手覆盖着，掌心的温暖仿佛暂时麻痹了他额头上的疼痛。
“鱼儿，对不起，哥错了，我不该说那种话。”
是时野。
他感觉到时野握着自己的手，紧闭着眼睛就听着时野在说话，额头上的疼痛似乎暂时就缓解了不少。
“我承认我说的是脑热的话，一时嘴快是我的错。我也保证我不会再这样的了，我会好好想清楚，再把结果告诉你。你也想清楚再告诉我，还要不要我，如果你不要我了，那我绝不扭捏。”
时野把决定权放在了乐鱼的手中，他让乐鱼选择。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乐鱼肯松口不再这么消极对他，他会慢慢的教乐鱼去喜欢，也会告诉自己喜欢是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掩饰的，就算掩饰心也是虚的。
“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的，脾气有点爆，说话不经大脑，说出来的十有八九是自尊心作祟。”
“刚才那句话就是我自尊心在作祟，我就不喜欢骆鲲那副把我看得透透的模样，凭什么他说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
“不是说好的吗，走到九十八，我没有忘，我记得的。”
“鱼儿，你就理理我吧~”
消毒水的味道是那么浓烈，但也都没有时野说的话带给他的强烈，可是他害怕啊，害怕把这份独一无二的喜欢送出去会被狠狠打回，这样的难受他已经在温绫身上体会过一次，他不想再受到伤害。
就算时野他很喜欢，可是他不敢碰了。
害怕受伤。
咬紧牙关把手从时野手中抽出，不，他不敢了。
时野心头一凉，手保持着握手的姿势僵在半空中，眼里尽是不可置信，所以，乐鱼真的不要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会好的！
咱不哭！
青春酸甜苦辣对吧，哭一哭有时候可以保护眼睛，湿润眼睛（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明天那章六千多字，绝对甜，信我~
所以我可以卑微的求营养液吗（眨巴眼jpg.）